最近你在美国商店买东西，有没有发现一个怪事？就是付现金的时候，找零越来越“不精确”了。一块九毛八的东西，你给两块，店家可能就直接找你五美分，或者干脆啥也不找。别奇怪，这不是店家抠门，是他们真没一分钱硬币了。

这事儿闹得有多大呢？有的便利店，为了搜刮民间的一分钱，搞起了促销：你只要拿来一百个一分钱硬币，就能免费换一瓶汽水。听着挺好笑，但背后的商家们，心里都在滴血。一家零售商就说了，因为缺这玩意儿，他们只能把所有零头往下抹，比如1.99美元就按1.95美元收，不然就有可能吃官司。这么一搞，预计今年要亏掉几百万美元。全美零售联合会的迪伦·全直言不讳：“这可是一大笔钱。”

总统一声令下，硬币说没就没

这一切混乱的源头，都指向今年年初特朗普的一个决定。2月9号，他大笔一挥，宣布美国要停产一美分硬币了。理由很直接：省钱。他说：“让我们从我们伟大国家的预算中剔除浪费，哪怕一次只省一分钱。”

这话听起来没毛病，因为造一分钱硬币确实是个亏本买卖。根据美国铸币局的报告，去年造一枚一分钱的成本，居然要3.7美分！造一枚五分钱的成本更是高达13.8美分。这么算下来，停产一分钱，政府一年能省下大概5600万美元。听着是笔划算的买卖。

于是，这事儿就雷厉风行地干起来了。5月份，财政部订了最后一批造硬币的金属饼；6月份，最后一批闪亮的一分钱硬币走下生产线；到了8月，这些“绝版”硬币被分发到银行和运钞公司，然后……就没有然后了。

“我们不知道那是最后一批”

路易斯安那州担保银行及信托公司的总裁特洛伊·理查兹，算是第一批感受到寒意的人。他说，8月份以来，他就一直在为客户们的一分钱储备发愁。“我们是收到了美联储的邮件，说供应会减少。但我们当时哪知道，那所谓的‘减少’，其实就是没了。”

理查兹的银行里，原本储备了价值1800美元的一分钱硬币，结果不到两周就见了底。现在，他的分行只能把剩下的一点点硬币留给那些必须兑现支票的客户，其他人就爱莫能助了。

一分钱硬币就这么从源头上被切断了。问题是，这玩意儿的需求量其实大得惊人。去年，也就是它生产的最后一个完整年份，铸币局足足发行了32.3亿枚一分钱，是发行量第二大的25美分硬币的两倍还多。

美国人只囤不花，流通成大问题

那问题来了，造了这么多，怎么还不够用呢？答案就在美国人自己的习惯里。这亮晶晶的小东西，拿到手后很少有人会再花出去。大部分人的归宿，就是被扔进某个罐子里，或者干脆当成装饰品。这就导致它在经济体系里基本是“单向流通”，出去了就回不来，逼得铸币局只能年复一年地大量生产来填补空缺。

特朗普的命令，看似是解决了这个生产的“浪费”问题，却直接引爆了一个流通的“灾难”问题。更要命的是，除了源头断供，中间环节也开始掉链子。

硬币的分配，主要靠联邦储备系统和一些运钞公司运营的硬币终端。全美大概有170个这样的终端，银行通过它们存取硬币。但现在，大约三分之一的终端已经宣布：我们不收一分钱了。这就造成了更尴尬的局面：有些地方可能还囤着不少一分钱，但因为终端不收，这些硬币根本运不到缺钱的地区去。整个物流循环，就这么被卡死了。

商家叫苦不迭，顾客也未必占便宜

现在最惨的，就是站在第一线的零售商们。缺硬币找零，他们就面临一个法律难题。在美国一些州和城市，为了保证现金顾客和刷卡顾客的平等待遇，把交易金额向上取整到五分或一毛，是违法的。

为了不惹上官司，商家们只能选择一个最憋屈的办法：向下取整。一两分钱看着不多，可一天成千上万笔交易积累下来，那就是个天文数字。中西部一家连锁便利店的发言人就表示，他们公司因为这个政策，今年的损失预计高达300万美元。

当然，商家们也想了别的招，比如在收银台放个捐款箱，恳求顾客把找零的几分钱顺手捐给慈善机构。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。

讽刺的是，像全美便利店协会这样的组织，其实过去30年一直在呼吁废除一分钱。协会的杰夫·莱纳德就说：“我们是想废除它，但我们不想以这种方式实现。”他们想要的是一个有计划、有步骤的过渡，而不是现在这种“突然死亡”。

别国花十年，美国用一天

看看别的国家是怎么做的。加拿大2012年宣布取消一分硬币，但花了整整一年时间才开始逐步淘汰，并且直到十年后的今天，还在进行回收和再利用。英国在六七十年代搞货币改革，更是耗费了大量时间。

反观美国，没有国会行动，没有给银行和零售商的监管指导，总统一条命令下来，说停就停。这种做法，直接把所有后续的麻烦都甩给了市场自己去消化。

结语

现在，随着假日购物季的临近，这个问题只会越来越严重。零售业和银行业，这两个在华盛顿很少能达成共识的群体，现在空前团结，一致要求政府赶紧出台指导意见或者立法来解决这个烂摊子。国会也确实在审议一个叫《通用分币法案》的法案，想把所有现金交易都统一到“四舍五入到最接近的五分”，但这个“向上取整”的部分，又可能会增加消费者的负担。

特朗普政府为了省下那5600万美元，却可能给整个零售行业造成了数亿甚至更多的损失和混乱。这笔账，到底该怎么算？财政部至今对此不作回应，留下一地鸡毛，让无数商家和银行在风中凌乱。一个本意是“省钱”的好政策，因为粗暴的执行方式，变成了一场谁也不想看到的混乱闹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