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这塘子水太深，俺玩不转了！"李维刚蹲在抽干水的鱼塘边，手指间夹着的烟头明明灭灭。这位曾经八块腹肌的健身博主，此刻裤腿上沾满泥点子，活像个刚被市场行情暴揍过的鱼贩子。七月的日头毒得很，照得他脑门上的汗珠亮晶晶的，可再亮也亮不过账本上红彤彤的亏损数字——抽水五天烧掉几千块，捞上来两吨九的鱼，倒贴一万多。塘主当初拍胸脯保证的产量，现在想起来跟鱼塘里的泡沫似的，一戳就破。

这已经不是头回栽跟头。去年在湘潭那出"抢鱼大戏"还历历在目，当时直播间里鸡飞狗跳的画面，让网友给村里起了个"摸鱼大队"的诨名。后来村干部澄清说压根没这回事，搞得李维刚里外不是人。有老粉在弹幕里调侃："刚子你这鱼塘承包的，赔钱赚吆喝是吧？"他只能苦笑着摇头，心里跟明镜似的——养殖业这潭浑水，比他健身时喝的蛋白粉还难搅和。

转折来得比鱼塘抽水还快。今年年初直播间卖牛肉卷翻车，粉丝收到的货煮出来纹路跟树皮似的。检测报告啪啪打脸，厂家直接甩锅说被调包了。眼看要凉透，李维刚却突然开窍似的，抄起计算器当场给买家算十倍赔偿。这波操作把网友都看傻了："好家伙，别人塌房连夜跑路，你咋还自己扛着铲子来拆墙？"结果更魔幻的事情发生了——道歉视频播放量飙到千万，粉丝数跟坐了火箭似的往上窜，愣是从千万量级冲到两千万。

有次深夜直播，他嗦着泡面跟粉丝掏心窝子："老铁们知道最荒诞啥不？俺正经教健身没人看，卖假货赔钱倒成网红了。"弹幕里飘过一片"哈哈哈"和"真实"。其实大伙心里门清，现在直播间里套路比渔网还密，能遇见个肯认栽的主播，就跟菜市场里找到不注水的猪肉一样稀罕。

鱼塘边的李维刚掐灭烟头，手机突然叮咚响。是合作商发来的新货样品图，牛肉纹理清晰得像艺术品。他拇指摩挲着屏幕，突然笑出声——去年这时候还在跟村民理论谁偷了鱼，现在倒要琢磨怎么防止供应商掉包。身后没抽干的鱼塘泛着涟漪，倒映出他扭曲变形的影子，活脱脱一幅当代网红浮世绘。

养殖场老板又来电话催续约，他在塘埂上踱着步，运动鞋底沾的泥巴甩出老远。"不包了不包了，俺这数学水平就适合算算健身卡。"这话半真半假，其实他账本里记着明白：七次包塘五次亏，剩下两次勉强回本。有次喝多了跟助理嘟囔："早知道卖蛋白粉这么赚，当初练啥腹肌啊？"

最新视频里他穿着笔挺西装介绍新货，背景是明亮的质检实验室。评论区热闹得很，有人问鱼塘还搞不搞，他回复个咧嘴笑的表情包："水太深，把握不住啊老铁！"底下马上有人接茬："刚子现在改行当打假先锋得了。"这话倒提醒了大家，那个曾经在鱼塘边灰头土脸的健身教练，如今赔偿金都赔出了专业流程，活生生把危机公关玩成了涨粉密码。

夜深人静时他偶尔翻看旧视频，健身教程里肌肉线条分明的小伙，和现在直播间游刃有余的老油条判若两人。窗外霓虹灯把"李维刚优选"的招牌照得通红，远处不知谁家电视正放着养殖广告，塘主们还在用熟悉的腔调保证产量。他关掉显示器，办公室突然暗下来的瞬间，玻璃上倒映出的面孔，既像那个较真的健身博主，又像精明的商人，更像被流量裹挟的迷路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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